我和影帝地下戀愛多年,他始終對外堅稱自己單身。
直到我閃婚當紅流量,寵妻人設火爆全網。
影帝卻在深夜居高臨下給我發來微信。
「知道錯了嗎?」
1
和頂流弟弟拍了一部古偶爆了之後。
全網都在熱炒我們的姐弟戀 CP。
宣傳期間,我們出雙入對,情意綿綿,粉絲們天天雞叫,嗑生嗑死。
「宇宙的盡頭是姐姐!」
「請你們倆原地結婚!」
「我這就把民政局給你們搬過來!」
然而我們雙方經紀人一開始就說好,大家只是營業。
每天下車就執手深情對視,上車就光速分開。
十分涇渭分明,相敬如冰。
畢竟我和祁恆就快要訂婚了,我不想給他造成任何誤解。
CP 炒得實在太火。
有一次不小心被娛記拍到我們上車就鬆手,當天「虛假 CP 營業」就上了熱搜。
羅鈞被經紀人一番教訓後,下車就牢牢牽著我的手,在所有長槍短炮面前示威一圈。
CP 粉狂喜亂舞。
「磕到了磕到了,蹭一下蹭一下呲溜!」
唯粉大怒:「放開我女兒,要不要臉啊一天天的!」
一場混戰之下,熱搜又爆了。
可我低頭看著手機。
置頂的消息欄空空蕩蕩,最後一條還停留在一周前。
我想了想,給他發了條消息。
「阿恆,我給你煲了湯在冰箱裡,你記得喝哦。」
羅鈞雙手放在腦後,斜著半隻眼睛邊偷看邊對我哼哼。
「姐姐,我也要喝你煲的湯。」
「好啦,有機會一定。」我隨口應道。
他嘖了一聲,十分不滿意:「你又在敷衍我。」
空蕩蕩的失落感一點點浮上來。
祁恆沒有給我發任何消息,他總是這樣。
他說這是對我全然的信任。
可我卻覺得……他好像對我和別人的緋聞毫不在意。
他真的在乎我嗎?
手機突然振了振,我下意識低頭,卻看見是羅鈞的消息。
在雙方經濟人的眼皮子底下,他突然發微信問我:
「姐姐,你覺得值得嗎?」
我按熄了螢幕。
2
發布會上,記者激情發問:
「請問二位……」
「什麼時候結婚是嗎?」羅鈞深情地看了我一眼,「就等清清點頭了。」
記者笑靨如花,點頭如搗蒜:「好的好的我們都懂,現在壓力給到清清這邊。」
他是不是腦子進水了?
現在多火回頭解綁的時候就能有多反噬好嗎?
在寬大裙擺的掩飾下,我伸手擰住了他後腰一塊皮肉,咬牙切齒用力一擰。
羅鈞居然還能繃住麵皮,當著所有人的面牽起我的手,十分情意綿綿。
「清清,不要害羞。」
女記者明顯是我們的 CP 粉,一副即將缺氧的模樣:「清清啊,你對羅鈞的話怎麼看?」
就在這當口,一個男記者高舉起攝像機。
「宋小姐,請看這邊!」
總算來了個救場的,我頓時鬆了口氣,擺上營業微笑:「您請說。」
「請問影帝祁恆被爆偷吃,這件事您怎麼看?」
腦中登時「嗡」的一聲,心口仿佛被什麼東西重錘了一下,我兩眼一黑,險些沒站穩。
羅鈞不著痕跡地伸手挽住了我的手。
「你說什麼?」我覺得自己的舌根都在發苦。
這不是我第一次被這麼問到面前。
祁恆是個玩咖,基本拍一部戲就會傳一次和女主的緋聞。
他光明正大親自開車去接,完全無視狗仔的鏡頭。誰不知道祁影帝多情又多金,遇上真愛,恨不得把全世界都送到她面前,如烈火烹油一般的熾熱愛意。
可他從不曾去機場接過我。
每當我問起,他卻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:
「都是營業啦,你不要想多。」
熱搜上祁恆的名字後面可能跟任何女人,卻唯獨不會是我。
因為這,我被他的粉絲嘲諷過不知多少次。
「連熱搜都上不了的倒貼老白蓮,哥哥什麼時候搭理過她?」
「就是,每次貼著哥哥吸血炒作,可笑死人了。」
「請老白蓮學會獨立行走,不靠個男人活不了是吧?」
……
無論我回答什麼。
都是錯。
男記者惡意地微笑起來。
「祁影帝被爆偷吃助理,不知道宋清清小姐有什麼看法呢?」
他高高舉起的平板上,正是微博實時熱搜。
沸#影帝祁恆被爆偷吃女助理,高跟鞋掛足戰況激烈!#
「這位先生。」羅鈞挽住我的臂膀堅實有力,他伸手接過記者不懷好意的麥,似笑非笑反問對面的記者,「清清可是我的 CP,你這麼當著我的面問她對別的男人有什麼看法,是不是有點過於不尊重我了?」
全場一片尖叫。
2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來的。
坐在保姆車上的時候,我渾身都在發抖。
「姐,別看!」助理小美迅速衝上來,從我手裡搶過手機,滿臉都是驚慌失措。
我眼前一陣陣發黑,好一會兒才緩過來。
祁恆向來愛玩,我不是第一次見到他的花邊新聞。
可剛才,那雙雪白的腿晃得我眼前一陣陣發黑……
我沖她伸出手:「拿來。」
小美幾乎要哭出來:「清清姐,你別看了。」
在我的堅持下,她最後還是把手機交給了我。
我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發抖,點開的時候我下意識深吸了一口氣。
狗仔的照片拍得非常清晰。
戴著墨鏡和口罩的祁恆摟著助理進了酒店。
隨即房間內燈光亮起。
他們是如此迫不及待,連窗簾都沒拉。
在高清的鏡頭下,一切醜惡骯髒都是那樣無所遁形。
一陣發麻的戰慄感從腰椎一路往上,我覺得自己從脖頸到後腦都在發麻。
那是失望傷心到極度的難以置信。
明明他在出差前還跟我說:
「寶貝,我去給你買訂婚鑽戒。」
這就是你送我的大禮嗎?
3
當天晚上,祁恆就從 S 市飛了回來。
當然不是為了我。新電影上映在即,投資商讓他滾回來收拾殘局。
多可笑。
我和他同期進入公司,後來又同時被公司力捧。
我是當家花旦,他是一哥。
處於上升期的藝人最忌諱的就是戀情曝光。
無奈之下,我們倆只好隱藏戀愛關係。
這一藏,就是八年。
可是愛情就跟咳嗽一樣,是藏不住的東西。
雖然我們從來沒有直接承認。
但我們一起出席過那麼多場發布會,攜手走過那麼多次紅毯,在不少營銷號的調侃下,我們的戀愛已經是圈內「公開的秘密」。
這是我們第一次合作拍電影。
可我們的 CP 粉早就在野狼狂舞,從進組開始她們就一直在瘋狂造勢,仿佛那不是我們的合作,而是原地結婚。
我的大粉頭已經開心到在私信里胡言亂語。
「姐姐!我要給你們一個全世界最大的官宣!」
「嗚嗚嗚嗚你幸福就是我們最大的幸福!我這就給你們把民政局搬過來!」
「嗚嗚嗚我的崽,阿媽真的好高興啊崽!」
小美跑來故意悄悄問我:「清清姐,咱們管不管呀?」
可我臉上的笑容根本壓不下來。
「噢——」她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,「懂了,那我們配合一下小姑娘們。」
「祁哥那邊有什麼大動作嗎?」
我雙手捂住臉,想起祁恆對我信誓旦旦:
「寶貝,等我們合作的電影上映的那一天,就是我們公開戀情的時候!」
他說要在發布會上向我現場求婚。
所以他專程飛去 S 市取給我訂的求婚戒指。
多麼情深似海。
然後轉眼就和他的助理滾到了床上。
重重地給了我一耳光。
4
為了方便照顧他,我和祁恆買了同一棟公寓的樓上樓下。
他工作忙,我有空就給他煲湯,
多可笑,我曾經以為自己那樣接近幸福。
而現在……
祁恆敲響了我的房門。
「清清,我們談談。」
鋪天蓋地的窒息幾乎將我淹沒,我張了張嘴,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。
談什麼呢?
談你們如何情熱,談你們如何迫不及待,談你如何在求婚之前還在跟別的女人鬼混?
我靠在門上,只覺得可怕的窒息感一點點從膝蓋爬到了脖頸,麻木感幾乎要將我淹沒。
「你走吧,沒什麼好說的了。」
敲了幾次都沒迴音之後,祁恆的聲音裡帶上了些許不耐。
「清清,你開門,我有話跟你說,我們這樣被狗仔拍到不好看。」
「你現在知道不好看了?」我終於忍無可忍,驟然拉開房門,「你和她上床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?」
「祁恆,你記不記得我們要訂婚了!」
「小聲點!」祁恆的第一反應是左右張望,生怕被狗仔發現。
好一個「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繩」。
原來我和那個見不得光的偷情助理也沒什麼區別。
「我是被陷害的。」祁恆的臉色很難看,俊朗的面容上都是委屈,「是她勾引我,又安排了狗仔偷拍……」
我胸口疼得撕心裂肺,指甲幾乎陷入自己的掌心。
「如果不是你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,就算她設計你有用嗎?」
祁恆向來被人哄慣了,被我這麼劈頭蓋臉呵斥,臉色終於也沉了下來。
「清清,這個圈子就是這樣,我只是逢場作戲。我考慮的結婚對象從來都只有你。」
他深吸一口氣,又放柔了聲音:「我說過了,這只是炒作,我們的新電影造勢一直起不來,你又不肯配合炒作,所以我才找了別人。」
他說得如此情真意切,我終於有了幾分猶豫。
「但那些照片?」
「都是借位。」他神情鄭重,「我去那裡是為了給你買戒指,等我們的首映會公布的那一天,就是我們官宣在一起的時候。」
他伸手拉住了我的手。
「寶貝,好不好?」
5
我愛了他那麼多年。
大概是執念,我始終想要一個公之於眾。
可我沒想到。
我們連最後的告別,都狼狽下賤得讓人噁心。
官宣發布會上,祁恆一露面就被長槍短炮包圍了。
一個女記者的話筒幾乎戳到他臉上:「聽說祁影帝把妹功力不減,前兩天玩得很激烈,請問有這回事嗎?」
祁恆愣了一下,隨即微笑:「我沒有把過妹,都是妹把我。」
記者們一片譁然,大概沒想到居然有人會承認得這麼坦然又大方。
「我在電影里的人設本來就是花花公子,」祁恆笑得十分矜持,「新片預熱而已。」
「看,現在不花一分錢的宣傳費用,你們都要來看我這個花花公子。」
「你說是不是?」
他俯身靠近那個舉話筒的女記者。被帥哥近距離凝視,那女人登時滿臉通紅,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。
他出道時就以臉蛋天才聞名,這麼多年沉澱下來,完全有這個花花公子的資本。
另一個男記者擠過來,十分不懷好意:「祁影帝,你助理的腿真的又細又白,照片抓拍得真好看。」
他甚至拿出了一張緊挨著窗邊,白希高高翹起雙腳的照片。
「他們都說那是助理快樂足,」他笑得十分曖昧,「請問你們那晚在窗邊幹什麼呢?」
「對戲啊,」祁恆張口就來,連臉色都不變,「你看,照片一放出,我們不需要別的宣傳,你們不都印象深刻嗎?」
我站在祁恆身邊,只覺得自己仿佛被狠狠打了一巴掌。
祁恆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。
每次在我們要公開之前,他都會狀況頻出,總也拖拖拉拉不肯公開。
是我帶不出手嗎?
是我不配嗎?
是我這麼多年來對他的愛讓他覺得我總會在原地等他玩夠了回來?
我牙關咬得死緊,渾身都顫抖了起來。
可那男記者不依不饒,居然還把話筒轉向我:「宋小姐,你也覺得印象深刻嗎?上次被採訪的時候,你可是整個人都呆住了。」
「請問,你為什麼會發獃呢?」
這簡直無異於在我臉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。
祁恆大笑起來:「你們別搞我,我和清清?怎麼可能!」
「可是外面你們的粉絲在舉你們的雙人燈牌。」
男記者笑了起來,露出的一排雪白牙齒,如同擇人而噬的虎鯊。
他說:「粉絲說你們今天要官宣,是真的嗎?」
我聽著他笑著一字一句說:
「怎麼可能,我和清清是多年老朋友,請大家不要誤會,我還是單身。」
他甚至還轉過頭和我對視,神情認真而無辜,問我:「清清,你說是不是?」
我仿佛一個光天化日之下被拉到太陽下暴曬的雪人,連帶著我們見不得光的愛意一起化作了乾涸的厲鬼。
6
離開的時候,我看見我的大粉在外面探頭探腦,滿臉都是迷茫和困惑。
大粉和經紀人之間都是有聯繫的。
小美應該已經跟他們說了,今天有突發情況,之前的安排取消。
我看見還有沒來得及收起來的橫幅和花籃,上面巨大的愛心和兩個人手牽手的 Q 版娃娃是那麼的諷刺。
我看見那些本來熱情洋溢準備歡天喜地過大年的 CP 粉,有好幾個都捂著嘴在掉眼淚。
她們應該也看見了實時採訪的新聞了。
不要哭啊。
我想走過去抱抱她們,卻被小美攔住:「清姐咱們先走,外面還有好多記者……」
她頓了頓,小聲對我說:
「那個白希,這會兒在外面……接受採訪。」
「祁恆給了她一個角色。」
發布會不是誰都能進來的地方,祁恆這樣羞辱我還不夠,還要把人帶到檯面上來嗎?
他到底把我當成什麼!
遠遠地,聽見那邊祁恆的唯粉在大聲嘲笑:
「什麼官宣啊!你家過氣老花不要倒貼我家哥哥好不好?」
「也不照照鏡子,官宣?」
「要點臉吧!」
然後我聽見我的大粉用手攏成喇叭,對我聲嘶力竭地大叫:
「姐姐,我們永遠愛你!」
眼淚奪眶而出。
7
可我的車才開出停車場就被狗仔圍了。
我的車被堵得動彈不得。
無數長槍短炮在車外閃爍,記者們幾乎趴在車窗上,一張張滿是渴望、面紅耳赤的臉讓人噁心。
「宋小姐,聽說您今天本來準備和祁影帝官宣是嗎?」
「我看見你們的粉絲都在外面舉燈牌,您為什麼要先走呢?」
「剛才祁影帝說你們只是朋友,請問您對這件事怎麼看?」
……
無數可怕的聲音在我耳邊嗡嗡作響,我下意識捂住耳朵,把頭深深地埋在膝蓋里。
他們像一群螞蟥,不從我這裡吸走一口血絕對不會走。
就在這時,一輛紅色的敞篷保時捷轟鳴著沖了過來。
是羅鈞?
他來幹什麼?
我看見他跳下車,大大方方跟狗仔們打招呼。
「各位,給我們點私人空間吧,我好不容易約到姐姐在這裡約會。」
「你們這樣把人堵在這裡,讓我很困擾啊。」
狗仔們面面相覷。
「宋小姐是在這裡等你?」
「我們約了樓上吃飯,」羅鈞沖他們眨眨眼,「這條消息諸位可以往外爆,求求了,給我們點私人空間?」
會場的保安此時也得到了消息,趕緊下來清理現場。
等人都被驅趕開了,羅鈞敲敲車門,等車窗降下一半,沖我眨眨眼:
「賞個臉吧姐姐?」
「我想先回去了。」我別開臉,不想讓他看見發紅的眼睛。
「拜託,給個面子,所有人都知道我來這裡約你吃飯。姐姐,你不跟我一起出現一下,今晚這事很難收場哦。」他有些可憐巴巴地湊過來,像一條搖著尾巴品種名貴的漂亮大狗。
我知道他說的是對的,此時停車場外絕對蹲滿了狗仔。
我嘆了口氣,朝他伸出手。
羅鈞志得意滿地吹了聲口哨。
「謝謝兄弟們!回頭請你們吃飯!」
我:???
8
直到和羅鈞面對面坐在 S 市那家需要提前半年才能預約到位置的頂層旋轉餐廳時,我還覺得有些不可思議。
「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?」
「為了慶祝姐姐新片發布呀,」羅鈞十分誠懇,「作為你的營業 CP,這時候難道不應該積極表現嗎?」
然後他變魔術般從身後抱出一大捧鬱金香,笑容燦爛而真誠。
「祝姐姐新片大賣!」
他隻字不提剛才我遭遇的一切。
就好像他真的只是等在地下停車場,就等著來約我吃一頓晚飯。
我愛了八年的男人,在發布會上給我當胸一刀,說我們只是多年老友。
只是和我商業 CP 炒作的弟弟,冒著人設崩塌的風險來給我救場。
……
我定定地看著對面羅鈞燦爛的笑臉,眼淚突然一滴滴掉了下來。
人就是這樣,就像小時候摔了一跤,本來沒事,可大人一問,立即就委屈地號啕大哭起來。
這下變成羅鈞手足無措了:「姐姐,姐姐你別哭啊!」
「哎呀我開玩笑的,你新片一定大賣,不會撲街的,別哭了。」
他手忙腳亂上來給我擦眼淚。
年輕男孩子的體溫很高,他關心的神色不似作偽。我愣了愣,竟然下意識躲開了他的動作。
也幸虧他包了場,不然我們這個樣子被人拍到,那就更加說不清了。
大概是我避開的動作太明顯,羅鈞的神色有一絲受傷,可他很快恢復過來,又委屈巴巴地看著我。
「姐姐,跟我吃飯那麼難過嗎?」
「好歹我在外面掛牌價也是一頓飯五十萬起步哎……」
我忍不住撲哧笑出來:「五十萬?」
他沖我無辜地眨眨眼:「對啊,可是跟姐姐吃飯,我倒貼都可以。」
「安啦放心,我特地選的頂層,不會有狗仔偷拍我們的。」
見我終於不哭了,他這才鬆了口氣。
「可嚇死我了,我第一次請比我大的女孩子吃飯,真的很怕什麼地方沒做好,以後你會不理我了。」
我忍不住笑了:「你這話說起來,好像我是你的惡毒上司。」
「可是我喜歡你啊。」
他的眼睛亮晶晶的。
我嚇了一跳:「你瞎說什麼?」
可他突然伸手握住了我的手。
「宋清清,我不想再喊你姐姐了。」
「你要不要,考慮和我交往?」
就在我想回答他的時候,手機突然響了。
那是我給祁恆設定的專屬鈴聲。
好像魔法被打破,辛德瑞拉十二點的詛咒,我忽視羅鈞悻悻的眼神,將手收了回來。
「我接個電話。」
9
「清清,你在哪裡?」那邊祁恆竟然是質問的語氣。
多好笑,他居然還有立場質問我。
「我在外面。」
「和誰?」他緊緊追問,語氣十分不善,「羅鈞嗎?」
「這跟你沒有關係。」
祁恆大概從來沒被我這麼毫不留情地頂過,滯了好一會兒才對我放軟了語氣。
「清清,我知道今晚是我不對,我沒按照我們說好的公布戀情,可我是有苦衷的。」
「有什麼苦衷?」我只覺得渾身一陣陣發冷,「我們的 CP 粉都在外面等著官宣了,你在裡面一口一個老友,讓我一個人在外面應對狗仔的圍追堵截,你知道這對一個女明星意味著什麼嗎?」
「可你不是安排了羅鈞接你嗎?」
祁恆居然反問我。
「你明明知道,這次的電影發布對我有多重要。」他竟然還有幾分咬牙切齒,「你為了自己炒 CP,竟然讓羅鈞在發布會外面等著接你?」
「現在熱度全部在你身上,我費盡心思,最後倒是都給你做了嫁衣!」
「清清,你變了。」他反咬一口,「你以前不是這樣的。」
我的手都在顫抖,幾乎拿不穩手機。
他混淆黑白,還理直氣壯。
我記憶里愛的那個人,不知何時已經面目全非。
最開始的時候,我們都沒有什麼錢。
可那時的日子多開心啊。
他會給我煲粥送飯,他去每一個地方都會細心給我準備小禮物,他握著我的手說希望跟我一起生一個繼承了我們倆優點的小 BB……
我手機的私密相冊里,曾經有那麼多我們幸福的點滴。
他高舉著手機,突然親我的臉,我嗔怒著打他。
他手忙腳亂對著菜譜,在廚房做我喜歡的紅燒排骨。
我們在深夜無人的海灘接吻。
……
他曾說過那麼多句我愛你。
可我沒想到,和他戀愛到結婚的路那麼長,那麼苦,我甚至八年都沒能等到一個官宣。
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的呢?
他的皮相太好,喜歡他的人那麼多,成名後太多的選擇迷花了他的雙眼。
他身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年輕女孩,他逐漸迷失在娛樂圈的紙醉金迷里……
我見過他愛我的光景,所以我很清楚什麼是他不愛我的模樣。
他好像覺得,無論什麼時候,我都會在原地等著他。
可是,憑什麼呢?
就因為我愛你嗎?
我突然抑制不住地大笑起來,笑得連氣都喘不過來。
「你笑什麼?」祁恆有些詫異地問我。
我笑了好半天才止住,對他說:「祁恆,我們分手吧。」
「你說什麼?」電話那頭他明顯愣了一下,隨即竟然發起脾氣來,「宋清清,你不要無理取鬧!」
「祁恆,這樣的話我已經聽了八年。」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,「一個女明星,能有多少個八年?」
「你不是不知道外面是怎麼說我的吧?說我倒貼你,說我舔狗?你呢?你就一句輕輕巧巧的『你從來不把妹,都是妹把你』?」
「你把我當成什麼了?」
他還在狡辯:「我只是想找一個更好的機會……」
「不會有更好的機會了,」我對他說,「我們結束了。」
祁恆卻冷笑起來。
「你別後悔。」
10
鬧了這麼一場,沒人還有再繼續吃下去的心思。
羅鈞親自開車送我回去,下車的時候還一直在道歉。
「姐姐,今天是我準備不周到,下次我一定好好準備!」
「是我不好意思,」我十分不好意思,「下次我請你吃飯。」
可我們的 CP 很快就要解綁了,這估計跟「得閒飲茶」一樣,會成為無數句客套話中的一句。
我伸手去開門,可是車門卻紋絲不動。
「羅鈞?」
他單手搭在方向盤上,似笑非笑看著我:「姐姐,你這樣可沒誠意,下次是什麼時候,明天嗎?」
那種目光我很熟悉,我曾經無數次在祁恆的眼中看見過。被這麼看著,我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。
他一點點靠過來,我下意識後退,直到背後突然頂在了車門上。
我赫然一驚。
「宋清清,」他突然鄭重地喊了我名字,「你要不要真的考慮跟我交往?」
我瞪大了眼。
「我會是一個不錯的戀愛對象,」他開始自賣自誇,「你看,從第一天我就敢光明正大對媒體和狗仔承認我喜歡你。」
「清清,我不是開玩笑。」
「我是真的很喜歡你。」
我深吸了一口氣:「花姐一定會殺了你的。」
「才不會,」羅鈞自信挺胸,「現在全網都是我們的 CP 粉,你信不信我們今晚結婚,他們明天……」
「他們明天就會過來砸了你和我的公司。」
「小弟弟,想什麼呢?」我又好氣又好笑,「你不要英雄當多了。」
「我不是什麼需要拯救的公主,你也不是要對抗惡龍的騎士,我們只是恰好合作了一部大爆電影的搭檔而已。」
「可是我不好嗎?」他執著地問。
末了他突然問了一句:「宋清清,你是不是不記得我了?」
我嚇了一跳。
我向來知道自己記憶力不算太好,但也不至於到羅鈞這種長相都記不住吧?
羅鈞嘆了口氣,不再說什麼。
送我上樓的時候,他突然對我說:
「清清,你可以慢慢考慮,我會一直等你。」
他的目光那麼灼熱,我感覺自己幾乎被刺傷了,有些落荒而逃地進了電梯。
年輕真好,那樣無所畏懼。
仿佛有著無窮無盡的生命力。
我看著鏡子裡那張依舊年輕的臉,只感覺到深深的疲憊。
一顆心全心全意掏出來,卻被人踐踏到這種地步。
我真的沒有勇氣再來一個八年。
11
沒幾天,就有狗仔拍到白希在祁恆家中過夜。
他們招搖過市秀恩愛,在大街上旁若無人地親吻。
#影帝公寓激戰助理 14 小時#的詞條在微博上整整掛了一天。
祁恆的私生活向來豐富多彩,有狗仔問到他,和白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?
他說:「這是我現在的女朋友。」
我看著他的視頻,笑得眼淚都流出來。
你看,他的女朋友那麼多,卻從來沒有我一個。
偏偏在這時候,發布會那天我們 CP 粉原本為了慶祝我們官宣的各種物料被人扒了出來,結合之前祁恆在記者發布會上的「老友」說法。
我又被群嘲了一通,說我是痴心妄想的恨嫁老女人,企圖通過粉絲在發布會現場倒逼祁恆官宣。
多不要臉啊。
祁恆的粉絲們大聲嘲笑。
與此同時,祁恆卻在首頁微博官宣。
「我們。艾特白希 cindy」
配圖是一雙交握的手。
可他的手腕上,戴著的還是我送他的百達翡麗三問表。
我還記得收到表的時候,他曾深情款款對我說:
「寶貝,每撥響一次撥柄,三聲都是我愛你。」
可是現在,你帶著它說你愛上了別人。
就連我們曾經的 CP 大粉頭都忍不住私信我。
「乖女,我們不要愛那個渣男了好不好?」
「他真的不配。」
……
我聽見長長的語音里她在哭。
一條又一條,刺痛我的眼。
鬧成這樣,公司和我的經濟人都炸了。
可祁恆這次仿佛王八吃秤砣死了心,一定要把我和他不合鬧到檯面上,甚至不惜和公司翻臉都一定要鬧大。
連經紀人都來問我:
「祁恆瘋了嗎?」
他當然沒瘋,他只是在懲罰我而已。
看,你不聽話。
我隨時可以跟別的女人在一起。
他甚至連後路都鋪得無恥而坦蕩,誰能指摘光明正大的官宣戀愛呢?
12
我把自己關在家裡。
家裡的地上全是我喝完的酒瓶。
昏天黑地不知道過了幾天,直到經紀人 Susan 殺上門來,看到我簡直氣不打一處來。
「宋清清!你是個女明星,是影后!」
「看看你現在的樣子,走出去不是更要坐實了那些黑子的話?你爭點氣好不好!」
我勉強睜開眼,眼前的場景還在發花。
「……怎麼了?」
「還怎麼了?」Susan 聲音更大了,「明天就要去走電影節的紅毯了!你看你這個鬼樣子怎麼出去見人!」
我頭痛欲裂:「我在家幾天了?」
「一周了。」Susan 和我合作多年,什麼時候見過我這麼頹廢。
「你怎麼會來找我?」
我勉強坐起來,摸過手機一看,才發現不知沒電多久了。
她沉默了好一會兒。
「是羅鈞,他讓我來找你,說一直聯繫不上你。」
想起他說的話,我的頭更疼了:「他找我幹什麼?」
「邀請你一起走紅毯。」
我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。
祁恆甚至連電影節的紅毯都沒邀請我一起走?
「我說……你和羅鈞。」Susan 試探性問我,「要是你們倆真的,我也好和對方經紀人聯繫一下。」
「我們沒什麼。」
「那你和祁恆……」Susan 有些拿不准我的態度。
「結束了。」我沖她微笑,「把我的房子掛出去賣了吧。」
之前的宋清清已經死在了這間房子裡。
我們已經徹底結束了。
13
下車的時候我才知道主辦方有多不做人。
他們為了熱度,竟然讓我和祁恆先後走紅毯。
冬日裡女星的裙裝向來單薄,下車的時候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,前面嬌滴滴的女聲突然撞入我的耳朵。
「祁哥,我好冷。」
「忍一忍,」是祁恆的聲音,那是我多少年魂縈夢繞的聲音,此時落到耳中依舊忍不住心悸。
可接下來聽見他壓低的笑聲。
他說:「晚上讓你熱。」
白希嬌嗔地瞪他一眼:「討厭!」
我在原地僵住,我知道自己想走,可是腿卻根本動彈不得。
就像一座冰天雪地里的冰雕,不動時尚且能維持人形,但只要一捧就會粉身碎骨。
可就在這時,一件外套突然搭在我身上。
羅鈞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:「原諒一下,我家清清比較嬌,外頭這麼冷,我可捨不得她這麼出來吹風。」
我扶住他的手臂,年輕男孩的熱量透過薄薄的襯衫傳來,是讓人心悸的溫度。
他低頭親昵地靠近我,壓低的聲音透著關心:「清清,你瘦了。」
「最近減肥,」我順勢扶著他站穩,沖他笑起來,「好不好看?」
大概沒想到會得到我的回應,羅鈞的眼睛亮了起來,我仿佛能看見他身後無形舞動的大尾巴。
「祁哥,我就說了吧,他們肯定會一起來的。」
白希嬌滴滴搖著祁恆的胳膊,祁恆摟著她,見到我的時候一派光風霽月。
「清清,好久不見。」
那曾經是我的男朋友,那是我們原本準備一起參獎的電影,而現在……他光明正大地摟著別的女人,對我說:
好久不見。
我理都懶得理他,直接拉著羅鈞轉身就走。
「清清!」祁恆提高了聲音,帶著昭然若揭的惡意,「本來想和你一起走紅毯,可我最近都聯繫不上你。」
「怎麼,最近和羅先生在一起樂不思蜀?」
「可不能耽誤工作啊。」
他這是什麼意思,還想倒打一耙?
我們四個人都是這段時間的頭條常客,彼此之間的關係又複雜混亂。
現在是肉眼可見的劍拔弩張。
從下車的那一刻起,閃光燈和快門聲響就沒停過。
「我倒是想,可惜清清太忙,比不得祁影帝桃花旺盛。」羅鈞把我護在身後,一副遺憾的模樣。
他含情脈脈地抓住我的手背送上一個親吻。
抬起頭的目光真切而熱切。
「清清可是我最重要的寶貝。」
「你!」
祁恆下意識上前一步,卻被羅鈞攔住。
「別碰她。」羅鈞聲音不大,威脅之意卻盡顯。
白希想伸手去拉祁恆,險些被一把甩開,祁恆的臉色陰沉得可怕。
祁恆臉上徹底沒了笑容:「你什麼意思?」
「沒什麼意思,」羅鈞笑起來,「只是感慨有人把砂礫當珍珠,卻把真正的珍珠視而不見。」
他伸手牽住了我的,溫暖而堅定。
「清清,我們走。」
14
身後白希突然快步追了上來。
「清清姐姐等等我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