結婚第五年,紀隨養在外面的金絲雀懷孕了。
我叫保鏢將她綁進私人醫院。
進手術室前,紀隨匆匆趕到,將金絲雀護在身後。
轉回身,狠狠地抽了我一個耳光,「塗葭,誰給你的膽子,敢傷害我的孩子?」
1
他下手很重,我被打得踉蹌幾步,半邊臉又麻又痛。
他眼裡卻沒有半分對我的愧意,除了憤怒,還是憤怒。
私人醫院的走廊里空蕩蕩的。
顏綺躲在紀隨身後瑟瑟發抖,哭訴道:
「隨哥,她就是個瘋子!
「她竟然想殺了我們的孩子,你快把她送進精神病院!」
紀隨冷眼睨我,聲音寒徹入骨:
「塗葭,我早就承諾過,紀太太的位置永遠都是你的。
「這孩子生下來我也會交給你撫養,以後他只會喊你媽媽,你究竟還有什麼不滿意的?
「你就這麼心狠手辣,連個孩子都不放過?」
聽到紀隨想將孩子交給我撫養,顏綺臉色頓時變得慘白。
而我望著眼前這個愛了十年的男人,只覺得內心一陣陣寒涼。
讓我撫養他和小三的孩子,他怎麼這麼會羞辱我啊?
我渾身都在顫抖,反手回了紀隨一巴掌,聲音更是染上哽咽:
「紀隨,你想要孩子我不能生嗎?
「你讓我養小三的孩子,咱們倆到底誰心狠?」
然而說完這兩句話,我就反應過來,自己根本就是多此一問。
紀隨嫌我髒,他連碰都不肯碰我一下,我怎麼可能生的出孩子?
鋪天蓋地的絕望感向我襲來,我腿抖得幾乎快站不穩了,無力地倚著牆壁,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我抽泣著控訴:「紀隨,就因為我愛你,你就可以這麼肆無忌憚地糟踐我?」
紀隨被打得泛紅的面容終於出現一絲裂痕,睨向我的眼神里多了一分不忍。
然而,他並未立刻上前安慰我。
而是先叫特助帶走顏綺,又叮囑特助,務必確保她肚子裡孩子的安全。
安排好顏綺,紀隨的注意力才重新回到我身上。
他抬手拭去我眼角的淚,又輕撫我紅腫的臉頰。
「抱歉,葭葭,我不該一時情急對你動手,別哭了。
「如果你真容不下那孩子,等他出生後,還是讓顏綺自己撫養。
「我會讓她們母子倆住的離你遠一些,不會讓她們來礙你的眼。 」
他可真會往我心上捅刀子。
我的心臟好像被捅穿了似的,痛到難以呼吸。
我哭著抬腳踢他,握拳錘他,聲嘶力竭地喊:
「紀隨,你讓我覺得噁心。」
「你憑什麼這麼欺負我?憑什麼?」
面對我的不依不撓,他的耐心終於告罄,陰沉著臉控制住我的雙腿雙腕,冷厲道:
「塗葭,別發瘋了!
「你嫁給我之前,我就告訴過你,我不愛你了!
「路是你自己選的,你沒資格跟我鬧,懂嗎?」
是啊。
他已經不愛我了。
我明明早就知道的。
2
我是七歲認識紀隨的。
那年爸媽離婚,兩人都不願養我,就把我扔在了遊樂場。
如果不是九歲的紀隨將我撿回紀家,我大概早就被人販子拐賣了。
我們倆青梅竹馬一起長大,從相識、相伴相知到相愛,一路都順利得不得了。
我曾以為我們會這樣平淡而幸福地走完一生。
然而我 20 歲那年,紀家生意出了事,一度瀕臨破產。
紀父突發心梗離世,紀母傷心過度一病不起,紀隨背上巨額債務。
追債的人將他綁到三十七層樓頂,說不還錢,就要把他扔下去。
我想救他,可那是一個億的債,我哪來那麼多錢?
我沒辦法,只能去找了紀隨的死對頭,秦家二少秦觀野。
只要我答應陪秦觀野一個月,他就替紀家補上一個億的窟窿。
我不想的。
但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。
我不能眼睜睜看紀隨死。
我要他好好活著。
可是,一個月後我再見到紀隨時,他卻紅著眼對我說:「葭葭,我寧願死,也不願意讓你救我。」
他滿目痛色,聲音里儘是淒楚和絕望:
「塗葭,我一個男人,要你犧牲自己的清白救我,你讓我怎麼有臉面對你?」
他哭得很傷心,我伸手想抱抱他。
可我剛一靠近,紀隨就倏地退後,「別碰我。」
我怔在原地,不敢相信地望著他。
他痛苦地闔了闔眼,顫聲說:「抱歉,葭葭,我們分手吧,我……沒辦法繼續愛你了。」
從那之後,我們之間的關係,就萬劫不復了。
唯一值得慶幸的是,紀隨很爭氣,僅用三年時間就讓紀氏起死回生。
同年,紀媽媽重病纏身。
她一向最疼愛我,怕自己萬一哪天不在了,我會無人可依。
所以她要求紀隨娶我,千叮萬囑他必須守護我一生一世,否則她死不瞑目。
紀隨答應了。
但新婚當晚,他就拒絕與我同房。
他說:
「葭葭,你的第一次給了我,又為紀家犧牲那麼多,是我欠了你,所以我必須對你負責。
「但是很抱歉,我已經不再愛你了,沒辦法再跟你做那些親密的事。
「但我可以保證,這輩子我只會有你一個女人,我不會出軌,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。」
這五年來,我不斷地給自己洗腦,沒關係,他不愛我也沒關係,只要我能每天看到他就好了。
就這樣相敬如賓走完一生也很好。
可是他騙了我。
3
兩個月前,我發現顏綺的存在時,她已經跟了紀隨近一年,她甚至還懷了孕。
那天我跪在紀媽的墓碑前,哭得昏天暗地,「媽,紀隨他騙我,他騙我……」
如果紀媽還活著,絕不會允許紀隨這麼欺負我。
可她走了,再也沒人護著我了。
我哭倒在墓園裡,醒來時已經被紀隨帶回家。
他眉眼間籠罩著疲憊,低聲道:
「顏綺的事,算我對不起你。
「但我真挺喜歡她的,她很單純、很可愛,跟她在一起我覺得很輕鬆。
「不過你放心,既然我答應媽要守護你一輩子,就不會食言。
「我會把顏綺養在外面,她永遠都動搖不了你紀太太的位置。
「至於那孩子,我不想讓他做私生子,紀家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。
「所以等他出生,我會交給你撫養,以後紀家的財產都是你們母子的。」
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他怎麼會說出這麼殘忍的話?
他憑什麼認為我會接受一個背叛我的男人?
憑什麼覺得我願意給顏綺的孩子當媽?
心痛到無以復加,我的眼淚幾乎濡濕枕巾,哽咽著說:
「紀隨,你明知道,我在意的從來不是紀太太的位置,更不是紀家的家產。」
他嗓音艱澀:「抱歉,我能給你的只有這些了。」
我可以接受他不愛我。
但無法接受他把愛給別人。
更不能接受他跟別人有孩子。
所以,就有了今天這場在醫院的鬧劇。
離開的決心,大概也就是在那天,終於下定的。
4
我和紀隨開始了冷戰。
顏綺被他安置在西郊的別墅。
那晚,一個陌生號碼突然給我發信息和圖片。
「隨哥說不會讓我和孩子分開的,塗小姐,你別再妄想跟我搶孩子!」
「我昨天半夜腿抽筋,隨哥特別貼心地給我按摩小腿了哦!」
「隨哥給我做的晚餐,超級好吃,拍給你看看,真可惜你沒口福嘗到!」
「隨哥說等兒子出生,我們就再要個女兒!嘿嘿,你很羨慕吧?」
「就算你是紀太太又怎麼樣?隨哥又不愛你,他只愛我!」
我知道是顏綺,直接拉黑了她。
可那些文字和照片,依然像是淬了毒的箭,又一次戳得我一顆心千瘡百孔、痛不欲生。
再也沒了睡意。
我打車去了附近的酒吧,打算喝幾杯解解煩悶。
而再見到秦觀野,就是在這裡。
我喝得有些多,差點被人占了便宜。
秦觀野沒動手,他只是攬住我的肩,將我帶到一旁,然後叫保鏢弄斷了那人摸我腰的手指。
聽見那人痛苦的慘叫聲,我乍然清醒,酒勁兒退了大半,慌忙撥開秦觀野攬著我肩的手,朝旁邊挪了一步。
秦觀野挑眉看向我,「怕我?」
他自嘲地笑著搖頭,
「葭葭,你可真會傷人心啊。
「雖然紀隨發達後,非要將那一個億還給我,但我給你錢時,可壓根就沒想過收回來。
「一個億呢,你不過就是掉了幾滴淚,老子就沒捨得碰你一下,你怕我什麼呢?」
是。
那一個月,其實我和秦觀野什麼都沒發生。
因為第一天,他將我壓在身下吻我時,我哭了。
他翻身而起,鬱悶地點了支煙,半晌,才嘖了一聲:
「塗葭葭,你是不是瞎,看不出老子比紀隨那臭小子帥?你至於這麼委屈?」
我裹著被子哭個不停,「對不起,我只喜歡紀隨。」
秦觀野氣得不行,「他一個廢物,還要靠你救他,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?」
我抽泣著反駁:「紀隨不是廢物,是我自願的,不怪他。」
秦觀野氣笑了,咬著牙根說:
「我還真就不信我撬不動這牆角了。
「塗葭,一個月,老子讓你主動開口求著我要你。」
他希望我主動。
所以那一個月,我們同進同出,但他從未動過我。
可是……
儘管我和秦觀野什麼都沒發生,但在外人眼裡,我和他就是不清白的。
他是出了名的萬花叢中過,根本沒人相信,他會跟女人躺在棉被裡純聊天。
紀隨也不信。
我告訴他我和秦觀野清清白白,紀隨卻認為我在騙他。
他覺得那是我為了挽回與他的感情,故意捏造的謊言。
我百口莫辯。
5
回憶起過往,我頭又開始疼,抓起手包離開了酒吧。
許是擔心我再出事,秦觀野一直跟在我身後。
過馬路時我沒看清紅綠燈,若不是秦觀野及時摟住我的腰,將我抱到馬路邊,我怕是要進醫院了。
「大小姐,你是想嚇死我?」秦觀野驚道。
我後知後覺地害怕,手心都沁出一層冷汗。
同一時間,身後傳來一道蘊著怒意的聲音:「塗葭!」
我循聲回眸,便看到面色陰鷙、眸光冷鶩的紀隨。
他大步走來,一把扯開秦觀野的手臂,攥住我的手腕將我帶至身側,嗓音森寒地指責我:
「當街跟野男人拉拉扯扯,你怕不是忘記自己紀太太的身份了!」
秦觀野驀地諷笑出聲:「紀隨,你連私生子都搞出來了,哪來的臉指責塗葭?」
紀隨眸色微變,卻是冷笑道:
「無論我在外面如何,都改變不了葭葭是我老婆的事實!
「秦觀野,我和我老婆的事,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插手。
「你好歹也是堂堂秦氏總裁,難不成還想當男小三?」
秦觀野揚眉,不以為意地輕笑,「我就樂意為愛當三,你有意見?」
紀隨睨向秦觀野的眼神中充滿敵意,他冷嗤一聲:
「你樂意有屁用!
「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,葭葭愛的人從頭到尾都只有我一個!」
瞧,他明知我毫無保留地深愛他,卻依然無情地傷害我。
他明明不愛我了,卻還是對我有強烈的占有欲,利用我對他的愛做武器打擊秦觀野。
我忽然有些想哭,又覺得好笑,於是就笑著落了淚。
我笑得很大聲,眼淚也越掉越凶,整個人看起來如同瘋了一般。
面前的兩個男人表情皆是一變,卻不敢出聲制止我。
半晌後,我才止住了笑,紅著眼眶絕望地看向紀隨。
他也在垂眸看我,漆黑如墨的眸子映著我蒼白的面容。
我的聲音顫抖得不像話,
「紀隨,今年我 28 歲了。
「從我 18 歲跟你談戀愛到今天,整整十年。
「我花了整整十年時間才明白,那些白頭偕老、天長地久的誓言,全都是假的。」
仿佛意識到我接下來要說什麼,紀隨眸底閃過慌張,抓著我腕骨的手指倏然收緊。
我深吸一口氣,極力克制著心底的痛意,緩慢而決絕地說:「紀隨,我不要你了,我們離婚吧。」
音落,紀隨渾身一震,不可置信地望著我,迷茫地問:「你……說什麼?」
6
我知道他聽清楚了,所以沒有重複第二遍,也沒再去看他晦澀難辨的眼神。
只是心灰意冷地抽回被他攥住的手腕,轉身行至路邊,招手攔出租。
方才一直保持沉默的秦觀野跟了上來,
「塗葭,時間有些晚了,你又喝了酒,安全起見,我開車送你吧。」
我還沒來得及拒絕,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的紀隨,已經大步上前,給了秦觀野一拳,
「當著我的面勾引我老婆,你他媽當我死了?」
秦觀野握拳打回去,不屑地輕嗤道:「馬上就是前夫了,不是嗎?」
紀隨臉色陰沉得可怕,「你是不是想找死?」
兩個人爭吵幾句後,打作一團。
我這會兒身心俱疲,無心理會他們,攔到出租後,就上車走人。
一進家門,便馬不停蹄地收拾衣物。
剛塞滿一個行李箱,紀隨就回來了。
他右臉有幾處擦傷,應該是剛才跟秦觀野打鬥留下的痕跡。
我不知道他突然間發什麼瘋,就聽他凜聲道:
「你拎著行李打算去哪兒?去找秦觀野嗎?」
這幾年我和秦觀野並無交集,但我不打算再跟紀隨解釋了。
畢竟我們馬上要離婚了,我去哪兒跟他有什麼關係?
於是說:「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,你管不著!」
這句話又觸到了他的逆鱗。
他憤怒地將我按在牆面上,幾乎是面目猙獰地質問:
「你是為了秦觀野才想跟我離婚對嗎?
「因為他說他還愛你,所以你心動了?
「還是說,你們早就暗度陳倉了?你們這次搞在一起多久了?
「八年前跟秦觀野廝混的那一個月,你很懷念是嗎?
「塗葭,你口口聲聲說愛我,卻背著我跟老情人鬼混!
「你就這麼饑渴,這麼耐不住寂寞?」
他居然堂而皇之地倒打一耙,將離婚緣由推到我身上,還用那種噁心的字眼羞辱我。
我氣得渾身發抖,用盡全力一腳踹過去,紀隨卻忍著痛動都沒動:
「秦觀野沒說錯,婚內出軌搞出私生子的你,哪來的臉指責我?」
秦觀野這三個字似乎成了紀隨的死穴。
他雙眸燃起熊熊怒火,仿佛想要將我燃成灰燼,冷笑著說:
「你就這麼聽秦觀野的話?
「喜歡上他了?想跟我離婚,然後嫁給他是嗎?
「塗葭,當初死乞白賴非要嫁給我的人是你。
「這輩子你生是我紀家的人,死了也是我紀家的鬼!
「想背叛我和秦觀野雙宿雙棲?你別做夢了!我不會讓你們如願的!」
我覺得他可能是瘋了。
明明已經不愛我了,卻又因為可笑又偏執的占有欲,不肯放我離開。
我已經在他身上浪費了十年,難道要讓我下半輩子都困在這坐牢籠里?
我忍無可忍地推開他,「紀隨,你是不是有病?
「我們明天離婚,你後天就可以把顏綺娶回家,你兒子也不用做私生子,這樣不是皆大歡喜嗎?」
他卻根本聽不進我的話,執拗地將話題鎖在秦觀野身上,
「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跟秦觀野在一起?」
7
他根本就是在胡攪蠻纏。
我忽然覺得疲憊極了,一句話都不想再跟他多說。
沉默地轉身,打開衣櫃繼續收拾衣服。
可這無聲的應對,落在紀隨眼裡,卻成了默認。
他掐住我的肩膀,將我的身體轉回來,雙眸死死地盯著我,眼底深處透著幾分病態的瘋魔。
他嗓音森冷至極:「塗葭,你最好有所覺悟,我絕不可能讓你跟秦觀野在一起!
「我不會給你第二次背叛我的機會,你這輩子只能愛我一個人,懂嗎?」
我不懂。
我真的不懂,他怎麼能這麼無恥。
他不愛我,卻要求我永遠愛他。
要我愛他,卻又從不許我靠近他。
他可以跟別的女人上床生子,卻要求我對他從一而終。
憑什麼?
悲憤、惱怒、傷心等種種情緒從心底齊齊湧上腦門,我用力掙脫他的桎梏,用魚死網破的態度說:
「紀隨,你沒資格要求我愛你!別以為放幾句狠話,我就會任由你擺布!
「我孑然一身,一無所有,根本沒什麼可失去的,你能用什麼威脅我留下?
「你連要挾我的籌碼都沒有,你覺得我會怕你嗎?
「婚我離定了,未來無論我是和秦觀野,還是其他任何一個男人結婚生子,你都無權插手,聽清楚了嗎?」
見我如此決絕,紀隨眸底竟浮出幾分恐慌和無措,好像他真的在害怕會失去我。
真是好荒唐好可笑。
嫌棄了我八年、養了一年小三的男人,居然也會害怕失去我?
但不管他心裡如何想,都與我無關了。
我太累了,再也不想與他糾纏了。
8
司機送我去了同安路的大平層。
那是紀媽媽生前送我的房產。
這一夜我睡得並不踏實,不停地做夢。
夢到七歲時,我很怕黑,紀隨特意買了小夜燈送我,還唱兒歌哄我睡覺。
我害怕打雷,每次聽到雷聲,就會瑟瑟發抖地躲到桌下或者衣櫃里,每一次都是紀隨最先找到我。
他會抱住我,用清澈稚嫩的童聲告訴我:「葭葭別怕,有哥哥保護你呢!」
夢到十四歲的我,有段時間食慾很不好,紀隨就溫柔又耐心地一勺又一勺喂我吃飯。
也是在那年,我差點被鋼琴私教課的禽獸老師欺負。
紀隨發現後,像瘋了一樣對那混蛋拳打腳踢。
那人被他打斷兩根肋骨、一條腿,在醫院躺了足足半個月身體才好轉。
又夢到十八歲,我高考結束那天,紀隨捧著鮮艷的玫瑰花束向我告白。
他真的好緊張,一句話說得顛三倒四:「葭葭,我特別特別喜歡你,我能不能做你女朋友?」
我撲哧笑出聲,「你沒機會做我的女朋友,倒是可以做我男朋友!」
他笑彎了眉眼,頃身抱住我。
他的懷抱真的好溫暖。
最後一幕是七年前,紀隨為了重振紀氏,沒日沒夜地忙工作,幾乎住在了公司。
冬至那天,我特意包了他最愛吃的三鮮蝦仁餡水餃,叫司機送去公司。
知道他忙,我不敢打擾他,只是想躲在暗處偷偷看他幾眼。
哪曾想,卻看到他眸光沉沉盯著那盒水餃許久後,直接丟進了垃圾桶。
助理不解地說:「紀總,塗小姐特意給您做的,這麼丟了,多浪費啊。」
紀隨用紙巾擦著手指,眼皮都沒抬,聲線冷漠:「髒了的東西就該丟掉,沒什麼好可惜的。」
那瞬間,我的心臟撕裂一般得疼。
我清楚得很,他根本不是嫌水餃髒,他是嫌我髒了。
他不相信我和秦觀野是清白的。
其實如果我足夠聰明、足夠果決,那時就該離開他。
是我太蠢太死心眼,才會被年少的情誼裹挾,又在他身上蹉跎七年。
直至今日,才悔不當初。
9
我昏睡整整三天,才徹底清醒過來。
腦海中除了離婚,再無別的想法。
撈起手機給紀隨發信息:「你儘快讓律師擬定離婚協議吧,我不想再拖了。」
我愚蠢地將自己困在這段感情里那麼久,是時候徹底走出來了。
簡單收拾了一下,去了常吃的私房菜館。
老闆娘笑著跟我打招呼,「葭葭,你都好久沒來了。」
前段時間我憂心顏綺的事,哪有心情品嘗什麼美食。
老闆娘跟我很熟悉了,我不用說她都知道我會點哪幾樣菜。
意外的是,菜剛上沒多久,秦觀野竟然出現在店裡。
我有些詫異,他倒是面色如常,在我對面落座,瞧著桌上的菜,輕笑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