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衡完整後續

2025-05-21     游啊游     反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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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總是問徐斌:「你愛我嗎?」

通常他會笑著輕吻我:「當然,這還用問。」

可是那個被他置頂的聊天框里,對方問了同樣的問題——「你愛她嗎?」

他的回答是:「她適合過日子。」

我握著手機,陷入一陣恍惚。

一、

適合過日子啊。

……從前我竟以為,這是種肯定。

剛在一起時,徐斌把手機密碼、銀行帳戶密碼、銀行卡、家門鑰匙,全都塞給我。

我不要,他還不依不饒。「不行,以後你必須要管著我。」

我被打動了,以為那就是愛情。

不分彼此,坦誠而熱烈的愛情。

二、

「你看我手機?」

徐斌剛洗完澡出來,擦拭額頭的濕發。

他走過來,抽走了手機。

他生氣了。雖然只是皺了皺眉頭。

我知道他總是在自己犯錯誤時,才更容易生氣。

徐斌很會控制情緒,大多數時候,別人眼中的他成熟、沉穩、可信。

他的小情緒,沮喪也好幼稚也好,曾經都只在我面前展現。

現在他在我面前,也成了完美無缺的人。

恍惚想起,我上次問他工作壓力大不大,

他看著手機,頭也不抬,半天,輕飄飄丟出一句——

「說了你也不懂。」

三、

我把這段聊天記錄翻出來,給他看。

徐斌動作頓了頓,「只是閒聊,不好說得太直白。」

可當初興師動眾地告白,在馬路上大聲說愛我的人,分明也是他。

一個念頭盤踞在腦中,愈發清晰——他不愛我了。

他……愛上了別人。

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,徐斌看了一眼來電顯示,眼神突然很柔軟。

來電顯示是「王三歲」。

「好了,別瞎想,我忙完工作來陪你。」

我靜靜地,沒說話。他便轉身進了書房。

「嗯……有空……這麼晚還使喚我……」

接通電話,他的聲音下意識地放低,帶著幾分難言的繾綣。

書房的門在我面前重重關上。

我內心陡然而生一股悲涼。

四、

其實我知道,

那條信息,這通電話,都來自同一個人。

王子欣,徐斌公司的合伙人。

第一次見到王子欣,是在徐斌的另一個合伙人馮詹的朋友圈裡。

五、

那天是徐斌生日。

我準備了他愛吃的菜,囑咐他早點回家,遲遲沒收到回復。

到了晚上,徐斌來了個信息,說要和同事聚餐。

臨近 12 點,依然不見人影。

我按捺不住,打了電話過去。

對面一片嘈雜。

徐斌聲音已經染上幾許醉意,沒說兩句就被人搶斷。

「壽星公,快來切蛋糕了,大家都等著呢!」

那聲音嬌媚如鶯,帶著一絲嬌蠻的撒嬌的味道。

電話被隨之掛斷。

十二點零五分,我在馮詹朋友圈刷到了一張合照。

徐斌被一群員工圍在中間,一個女孩正用手指把奶油往他臉上沾。

女孩身材高挑,笑得明艷動人。

徐斌舉著手,一邊擋,一邊笑得縱容。

他那種眼神ẗų₃,我再熟悉不過,是從前看我時才會有的眼神。

六、

馮詹平時對我一口一個嫂子叫著,很是親熱。

我問起王子欣,他卻閃爍其詞,打著哈哈。

「是新進的合伙人,年紀雖然不大,但家裡有點關係,能幫公司不少忙。那個……嫂子,等公司順利上市了,我等著喝你跟徐哥的喜酒。」

我抿嘴一笑,心裡愈發不安。

結婚,徐斌是提過的。雙方家長也早就見過面。

我媽對這個准女婿很滿意,經常提點我ṱû⁾——「用點心,套牢他。」

我還在徐斌床頭的抽屜里看見了一對嶄新的婚戒。

最初是驚喜的。

可他遲遲沒有求婚。

驚喜慢慢發酵成了不安。

或許,一切早就有了徵兆。

平靜的表象下,那場毀滅的風暴,比我預想中來得更快。

七、

我們之間,就這麼冷了下來。

徐斌想哄我高興,公司年會那天,主動要我陪他去。

年會邀請了客戶和合作方,徐斌穿的是正裝。王子欣也是。

一襲藍色禮服裙襯得她窈窕動人。

馮詹看著徐斌眼色,機靈地喊嫂子。

王子欣堅持喊我名字,還說和我有眼緣,特地加了微信。

如果不是眼裡一閃而過的不屑,可信度會高些。

徐斌要去陪客戶,叫我先坐著。

「等結束了,咱們一起回家。」

我隨便挑了人少的一桌。酒沒人動,人也都不認識。

我心裡不暢快,開了酒自己喝。

一瓶紅酒很快見底,暈乎乎去拿第二瓶,沒了。

抽獎開始了。

徐斌中了三等獎,是情侶輪渡豪華游的船票。

徐斌卻不知去了哪兒。

我惦記著徐斌胃不好,晃著暈乎乎的腦袋,起身去找。

誰料在一個拐角,看到一男一女在衛生間門口糾纏。

八、

女人的纖腰貼在男人身上,醉意朦朧地撒嬌。

「今晚我表現好不好?」

男人語氣聽似無奈,卻隱約有幾分笑意。「好了,不鬧。」

九、

這一幕對我衝擊如此之大。

我幾乎要站不穩。

有什麼東西——酒精、血液、惱怒,還有別的什麼,湧上頭,轟然炸開。

徐斌很快察覺到我來了,下意識推開王子欣:「子欣喝多了,我扶她一下。」

王子欣被推到一邊,臉上閃過一絲羞惱。

我眼眶泛紅,聲音低到自己快要聽不見。

「快結束了,我們一起回家嗎?」

王子欣突然嚶嚀一聲,身子搖搖欲墜往旁邊倒去。

徐斌趕緊又伸手拉著她。

「你先回去,我送一下子欣。」

「不行!你不准去,跟我回家。「

我固執地拉著徐斌,高定西裝被我攥出難看的褶皺。「你也喝了酒,怎麼送?叫個代駕不就好了嗎?」

徐斌遲疑了半晌:「她這樣,代駕也不太安全……我很快回來,乖。」

我慢慢鬆開手,聽到自己的心跳逐漸歸於死灰般的平靜。

十、

凌晨,我呆呆地坐在客廳。

想起臨走時,王子欣投來那個得意且挑釁的眼神。

一小時、兩小時、三小時……

窗外泛起了魚肚白。

一張圖出現在王子欣的朋友圈——「半夜給我煮醒酒湯的某人。」

暖黃色的燈光下,徐斌正在廚房忙碌著。

那骨骼分明的側臉我看了四年,此刻陌生得像另一個人ťú₀。

手機響了一聲,是王子欣發來的信息。

「等急了吧,我再催催他。」

十一、

儘管極力控制,我還是渾身抖得像糠篩一般,手機掉在地上。

動了動嘴唇才發現,嘴裡滿是血腥味。

我媽從小告誡我,不要讓男人進廚房,尤其是在外面掙錢的男人。

我在事業上既然不如他,就要努力做個賢內助。

現在只覺得自己像個傻子。

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玻璃,照在我身上。

空氣中的塵埃飛舞得格外清晰。

我慢慢撿起手機,給徐斌撥電話。不出意外被掛斷了。

我揉了揉整晚蜷縮變麻的膝蓋。

欺騙自己,真是一件很難很難的事啊。

十二、

房子是徐斌的。我覺得,該走的人是我。

收拾好行李,我就聯繫朋友來幫忙。

徐斌進門的時候,我把鑰匙和水電燃氣卡遞給他。

「我們分手吧。」

他似乎沒想到我這麼直接。愣住了,看了看我的臉色。

「你……生氣了?子欣她一直喊不舒服,想吐,所以我多待了會兒……」

「電話為什麼不接?」

他一愣,掏出手機,頓時臉色一變。

十幾通我的來電都在已接里,顯然是被掛斷的。

十三、

「你有想過嗎,我一個女孩子,喝了酒,自己半夜打車回家。」

我深吸一口氣,儘管極力隱忍,聲音還是在發顫。

「徐斌,我的好男友,甚至沒有問我一聲安全到家了沒有。」

他面色瞬間蒼白,張口想道歉。

「不,別說,夠了。」道歉的話聽得太多,不想再聽了。

徐斌感覺到我的態度和以往不同,開始緊張。

「玥玥,先不說這個……我胃好痛,煮杯熱牛奶給我好不好,嗯?」

對,徐斌患有慢性胃病和鼻炎。

我想盡辦法照顧他,忙忙碌碌,也甘之如飴。

清淡營養的三餐。

家裡保持濕度,纖塵不染。

包里永遠裝著噴霧和胃藥。

從前我一開始做家務,徐斌就會搶過我手裡的工具,一邊忙活一邊念叨。

「這種粗活你不准動,以後都我來做。」

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,我胡亂用手背擦著。

不重要了,我做什麼都不再重要。

令他動容的人,也不再是我。

十四、

我把王子欣那條朋友圈給他看。

「自己煮吧。你這不是煮得很好嗎。」

他驀然瞪大了眼睛,「這……我真的不知道,她應該是屏蔽了我。「

他向來抓不住重點,尤其當真相如此醜陋。

就……算了吧。

我準備出門了。

徐斌一把攥住我的ṱû₃胳膊,聲音也繃不住了。

「玥玥,就為這點小事你真要分手?我們四年的感情算什麼?」

那一瞬間我簡直無語到了極點:「這點……小事?」

他一臉費解的表情,語氣中的不耐沒有絲毫掩飾。

「我都說了,我和子欣真的沒什麼!我只會娶你,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!」

我掙脫不開,只好抬頭看著他,愈發覺得可笑。

「我是不是還要跪謝你願意娶我?」

徐斌臉色一白,像是猛然被人重捶了一記。

「我不是這個意思……對不起,玥玥。」

十五、

徐斌是很聰明的人。

父母、朋友、客戶、大家都這麼認為。

聰明人,更擅長玩弄人心嗎。

說著愛我的話,做不愛我的事。

我的難堪,我的不安,那些哭濕的枕巾和難眠的夜晚。

我的心日夜嘶吼,在求救——看看我啊,看看我,快要不堪重負。

他卻選擇蒙上眼睛。

這世間百媚千紅,誰又能獨愛一種。

難道人性本就如此?

——「徐斌,你自由了。」

十六、

四年相處,我只帶走了一個行李箱。

來接我的是閨蜜阿秋。

在電話里,我簡單說了情況,阿秋二話不說就開車來了。

徐斌追了出來,喊著我的名字。

阿秋狠狠丟了個什麼東西過去,正中他額頭。

他悶哼一聲。

我沒有停留,更沒有回頭看他一眼。

關上車門的那一瞬,阿秋一腳油門加速。

十七、

阿秋一路嘮嘮叨叨,說我是包子。

「你就這麼自己打包走人,剛好給小賤人騰地方留機會。」

我偽裝的平靜不復存在。

眼淚汪汪的,癱在副駕上。

「阿秋,我好累啊。這麼累,乾脆留給她吧。」

阿秋頓時心軟了。

「男人就是牛馬,不痛快咱就不要,等我找十個男人給你隨便挑。」

我抽噎著應了,並且得寸進尺提要求。

「阿秋,我想租個安靜的房子,可以一直不搬家的那種。」

十八、

阿秋帶我來到一個老小區。

這裡樓層最高只有 6 層,沒有電梯。

她同事的叔叔在這裡有間空房。

房子在五樓,東西朝向,一室一廳。

重新粉刷過,很乾凈,基礎設施也都能用。

「玥玥,你真要自己住?失戀的人不是應該躲在朋友家醉生夢死嗎?」

阿秋把鑰匙交給我,一臉擔憂。

「真的不用我陪你?」

我看著她宿醉後沒睡好的疲憊神情,很過意不去。

十九、

自 8 歲父母離婚後,我跟著媽媽輾轉各地,不停地搬家。

住過很多房子,可沒有一個稱得上是家。

我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家。

我本以為徐斌會給我一個家。

在新租的房子裡,我蜷縮著沉沉睡去。

幸好啊,愛情不是人生的全部。

我還有朋友和夢想。

二十、

徐斌不斷地發來道歉消息。

我很久沒有收到他這麼多條消息了。

竟然覺得好吵。一個字也不想看。

我刪掉了對話框,拉黑了徐斌所有聯繫方式。

沒幾天,阿秋過來抱怨:徐斌找不到我,無頭蒼蠅一般纏著她。

「玥玥,你可千萬不要原諒他!」阿秋憤憤不平。

「明明他先勾搭別人,現在一副痴情怨種的樣子,不曉得給誰看。」

我笑著給她盛湯,保證絕不吃回頭草。

阿秋埋頭啃雞腿,誇讚著我的廚藝。

二十一、

這些天,我忙著布置新家,重拾事業,嗯——我是個無名小作者。

寫作是我一直以來堅持的夢想。

總歸不讓自己閒下來。

「要好好生活啊,囡囡。」這是外婆最常對我說的話。

上午去搶購特價雞蛋,和鄰居嘮嗑。

晚上抱著熱騰的小火鍋,邊吃邊追劇。

和小區里遛鳥的、遛娃的一起,遛自己。

點滴的煙火氣中,生活在慢慢繼續。

我心裡的洞在慢慢痊癒。

可這天,我買菜回家,在樓下看到了徐斌的身影。

終於,

還是找來了啊。

二十二、

他靠著車子,在抽煙,看見我,趕緊丟在地上踩熄了。

地上已經散落了好幾個煙頭。

我對煙味向來敏感,徐斌抽煙時會避著我。這個習慣似乎已深入骨髓。

二十三、

我們默默對視,空氣一片寂靜。

徐斌神情憔悴,襯衫領口皺巴巴的,眼裡的紅血絲很明顯。

看得出最近都沒有休息好。

額頭上還有明顯的紅腫。

阿秋砸得倒是很準。

「玥玥,我知道錯了,我不夠關心你。我會改的。」他聲音很低,帶著幾分祈求的意味。

「家裡沒有你,我一分鐘都待不下去……回來好嗎?」

我明白了。

只是我離開太突然,他一時無所適從罷了。

我搖頭:「你走吧。我們已經分手了。」

徐斌抬手想摸我的頭髮,被我避開了。

他臉色又是一白。

「我沒同意!」徐斌煩躁地拿出一根煙,又塞回去。

有點慌亂,還有點無賴。

……倒是有點像四年前的他了。

但也只是一點點。

二十四、

「我不同意分手,玥玥,你說了不算。」

我嘆氣,再次避開他伸過來的手。

「徐斌,不是所有事,都得你說了算。」

徐斌的動作停住了,眼裡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。

就像我一樣。

上次他露出這種神情,還是創業初期、險些破產的時候。

我盡我所能鼓勵他,拿出自己所有的積蓄,幫他四處借錢。

他也很爭氣,很快扭轉敗局。

投資款到帳那天,他興奮ẗų₉地把我橫抱著,瘋狂轉圈。

他說:「玥玥,謝謝你陪著我。」

他還說:「我一定要給你最好的生活。」

但那已不是我想要的生活。

或許,王子欣會比我做得更好。

二十五、

我繞過他,逕自上樓。

徐斌頹然地站著,一動不動,目光如有實質性般黏在我的背上。

二十六、

樓道里,有個男人,靜靜靠在我家門口。

穿著黑色大衣,背著灰撲撲的包,姿態慵憊,似乎等了很久。

「程玥嗎,你好,我是陸照,我來取鑰匙。」

哦……是樓上張阿姨的遠房侄子。

張阿姨女兒懷孕,她過去幫忙,托我看顧房子。

恰好遠房侄子因為工作調動,要過來暫住。

不過這位侄子時間觀念有點差。

第一天,我從白天等到晚上,人也沒出現。

第二天,依然沒來。

第三天,冰箱告急,我才臨時決定出去採購。

二十七、

我暗自思索,一邊掏鑰匙,一邊客氣。「好的,請稍等一下。」

陸照彎了彎唇,從嘴角到眉毛都透著柔柔的漣漪。

「該等的。臨時出了個差所以來晚了,抱歉。」

竟這麼直白地道歉。

我再次打量他,微微一愣。

這個小區年輕人就很少,何況長得好看的男人。

他很高,約莫一米八五,膚色白皙,琥珀色的眼眸清澈通透,鼻樑挺括,紅唇微翹。

張阿姨家的基因,是真的好。

我如是感慨。

二十八、

門縫飄出了煙燻火燎的味道。

……糟了。

我出門前煨了一鍋湯,打算快去快回。

誰知被徐斌耽擱了許久。

偏偏鑰匙這會兒卡在鎖眼裡,怎麼都擰不動。

我急出了汗。

「我來吧。」

陸照把被我往死里捅的鑰匙稍微往外抽出一點,咔嚓就擰開了。

屋裡煙霧繚繞。

我急吼吼就要往廚房跑,被陸照拉住。

「你別動,我去。」

他語氣堅定,不容置疑。我也莫名地聽話,站在原地。

眼看著他進廚房,關火,開窗,把燒煳的鍋端到外面冷卻。

最後還檢查了一下燃氣灶。

動作一氣呵成。

二十九、

過了十來分鐘,煙味才稍微散去些。

陸照坐在我一米二的矮沙發上,垂眸喝水。兩條大長腿無處安放,委委屈屈蜷著。

「謝謝你,不然我要賠一筆裝修費了。」我說的是真心話。

他抬眸,眼裡的某種情緒一閃而過。

「自己住要注意安全,老房子的消防不太完善。」

我連連點頭。

他放下杯子起身離開。走到門口,又定定地回頭看我。「我是不是忘了說——」

「很高興認識你,程玥。」

三十、

陸照只比我大一歲,卻給我一種老父親般的壓迫感。

比如,他一早過來給我安裝煙霧報警鈴。

「我們住上下樓,你這裡出問題,我也跑不掉……螺絲刀。」

我趕緊遞過去螺絲刀。

看他在廚房敲敲打打,比裝修師傅還負責。

我有點茫然。

哪裡不太對,又好像沒什麼不對。

中午我留他吃飯,本來是客氣一下。

他思索了一秒,居然應了句:「好。」

三十一、

午餐有燉得軟爛入味的滷牛肉,還有幾個家常小炒。

陸照很給面子地炫了兩碗飯,主動去洗碗。

攔都攔不住。

他刷了鍋,擦凈灶台,最後洗了抹布。

然後拎著自己的工具箱,施施然走了。

桌上留了張紙條,上面寫著他的電話。

我對他下了個定義——有點奇怪,但很可靠的鄰居。

三十二、

我媽的電話過來的時候,我太陽穴一跳一跳的。

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
「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傻子!跟他一起四年,苦日子熬完了,現在他房車買了,公司開了,你要跟他分手?!」

……真是一句話也插不上。

高分貝的叫嚷聲,讓我腦仁突突地疼。

「徐斌都跟我說了,他跟那女的沒什麼,只要你消氣,立馬就結婚。」

最後她喊累了,直接下通牒——

「兩個人過日子,哪有不吵不鬧的。趕緊回去把證一領,也就踏實了。」

三十三、

又是徐斌乾的。

這些天,他又開始從前追我的套路。

每天各種昂貴的鮮花水果送上門,卡片上道歉的話不重樣。

害得我每天要上下六樓去丟垃圾。

現在我媽也被驚動了。

……他真的一點都不懂我。

「都已經分手了,我不回去。」我聲音很輕,但很堅定。

我媽似乎沒想到我是這種態度,她沉默了好久,一聲嘆息。

「……你也太不懂事了。」

我的眼淚瞬間下來了。

三十四、

我討厭懂事。

當一個人所求皆不可得,唯一能做的,也就是「懂事」罷了。

或許它還有另一個名字,叫「委屈」。

「媽媽,他不愛我了。」

電話里又是一陣沉默。

「……什麼愛不愛的,過日子久了還不都一樣,你總得成家吧。」

「不是的,不一樣的。」

三十五、

怎麼能一樣呢?

愛,是疲憊生活中的英雄鎧甲。

沒有愛的兩個人,哪裡經得起時間的消磨。

就像我的父母,在日復一日的爭吵中,耗盡了彼此。

那些摔碎的家具,正如我破碎的童年。

一開始,徐斌是愛我的。

所以他的變化才更令我痛徹心扉。

真心和承諾尚不可信。

我怎麼敢賭上更多?

三十六、

我和我媽,我們誰也沒能說服誰。

我感到一陣深深的疲憊。

半夜竟發起了高燒。

掙扎著外賣叫了藥後,我再次昏睡。

迷迷糊糊間,聽到有人大力敲門。

是陸照。打開門那瞬間,我看到他一副急狠了的表情。

然後一陣天旋地轉。

再次醒來是在醫院病房。

「已經退燒了。吊完ŧũ₅這瓶,等核酸結果出來就能走。」

護士長一邊換吊瓶,一邊苦口婆心。

「你們年輕人,一定要勞逸結合,身體垮了,賺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。」

我張口想解釋,嗓子乾得說不出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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