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¥@!*%#$……」
主打一個鳥語花香。
我的嘴巴在輸出,腿離線了。
癱軟在地上,靠兩隻手艱難地往右邊爬。
此時的彈幕一水的:
「聽得出來她是真害怕!」
「233333,罵得很髒,很真實!」
「喂?120 嗎?我的腿不見了。」
「尖叫扭曲,陰暗地爬行!」
其他嘉賓已經跑沒影了。
在我爬到右邊路口,顫巍巍扶著牆站起來的那一刻。
一隻血肉模糊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。
「i got you……」
他另一隻手裡的電鋸在嗡嗡作響。
是剛才的電鋸人。
我頭皮一炸,嚇瘋了。
膝蓋有它自己的想法,「撲通」一下。
跪的乾脆。
「嗚嗚嗚嗚嗚我要回家我要找媽媽,爸爸,奶奶,爺爺……」
「我不要錄了哇啊啊啊啊……」
「再錄我就要英年早逝了,生命那麼寶貴做人要懂得珍惜嚶嚶嚶……」
彈幕飄過密密麻麻一群:
「嚇哭了可還行。」
「跪的也太乾脆了吧哈哈哈哈,下次來記得戴個跪的容易。」
「神特麼生命寶貴,要珍惜哈哈哈哈哈哈……」
12
我被電鋸人帶到了一個密閉的小空間裡。
準確來說是他架著我走。
我說真的,此時此刻煮爛的麵條都沒有我軟。
辛苦電鋸人大哥了 QAQ。
他把我帶到密閉空間後,又給我的手腳鎖上了鐵鏈。
廣播響起解救隊友的提示。
原來這次的逃脫會設有一個人質,而我恰恰就是那個倒霉蛋。
還是個患有幽閉恐懼症的雙重倒霉蛋。
我七歲的時候坐電梯下樓買冰棍兒,困電梯里了。
趕上午休時間,沒什麼人坐電梯。
一個人在電梯里被睏了好久才被救出去。
出來之後就有了這個毛病,也不愛吃冰棍了。
心跳的厲害,胸口發悶。
我盡力平復著呼吸,安慰自己:只是個遊戲,別緊張,放輕鬆。
一會隊友就來救我了,加油。
我已經很努力了,但依舊有一股強烈的,打心底油然而生的,想要掙脫鐵鏈逃出去的慾望。
「舒荼怎麼了?她看起來好像有點不舒服。」
「臥靠,她在幹嘛?手不會痛的嗎?」
「她不會是有幽閉恐懼症吧……」
「咚咚,咚咚……」
「呼——呼——」
心跳聲和呼吸聲糅雜在一塊兒,意識逐漸模糊。
「舒荼?舒荼?你沒事兒吧?」
我恍惚地看著面前這些半生不熟的面龐,眼皮沉重。
在即將閉上眼睛之前,一張熟悉的臉闖入了視線當中。
我撐開眼睛,動了動嘴唇,喃喃出聲:「單鄴……」
下一秒,我整個人被擁住了。
我縮在單鄴懷裡,眼淚吧嗒吧嗒掉個不停。
「嗚嗚嗚我好害怕……」
「不怕了不怕了」他輕拍著我的背,「我在呢。」
「我想回家。」
「好好好,我帶你回家。」
他打橫抱起了我,一邊向外走一邊繼續安慰我:「馬上就出去了,不怕啊。」
彈幕瘋了:
「驚現太子爺」
「我靠靠靠靠!什麼情況!他倆什麼情況!」
「是我耳朵出問題了還是眼睛出毛病了?太子爺還有這麼溫柔的時候???」
「哦豁,有點好嗑是怎麼回事?」
熱搜:
#太子爺空降直播節目現場#
#單鄴舒荼情侶#
#單鄴反差#
13
單鄴很生氣,後果很嚴重。
他說他要找我的老闆,經紀人,節目策劃人,統統算一遍帳。
我臉色煞白地躺在 vip 病床上,聽他挨個打電話罵人。
「不上綜藝就不給她戲拍?你是周扒皮轉世嗎?她用得著你給她找劇本?老子能讓她這輩子想拍什麼角色就拍什麼!你被解僱了,滾蛋!」
我才是員工啊喂……
「有你這麼當經紀人的嗎?掉錢眼裡了是吧?還他娘敢把她往男人的床上塞?當什麼經紀人啊改行去拉皮條得了!在家等著收我的律師函吧!老子告不死你!」
嗯……罵得好!
「你ţų₋做節目能不能把腦子帶上?錄製前都不用了解清楚嘉賓的身體情況的嗎?看她最近流量好,就要她直接上,她要真出了事,你擔的起這個責嗎?!以後別想再在這個圈子裡混了 SB!」
單鄴掛了電話,還是一副滿腹邪火無處發泄的樣子。
叉著腰在房間裡走來走去:
「還有那幾個嘉賓,跑那麼快趕著投胎啊?一點團結友愛的意識都沒有!人品太差!」
「那兩個 npc 也真是的,專挑你嚇,我特麼回頭也請他們當一次玩家,我來當 npc,嚇不死丫的!」
「噗」我被他逗笑了。
「笑什麼笑,笑笑笑,人差點嚇噶了還笑得出來。」
「你的神經是用鋼筋焊的麼?」
「……」
咋還無差別攻擊呢。
哼。
看在他及時趕來救了我的份上,本姑娘不和他計較。
單鄴意外地撇過頭:「你咋不回嘴呢?」
「……你咋這麼愛犯賤呢?」
「哎,對味。」
他看起來鬆了口氣,「有力氣對罵,說明你沒事了。」
「謝謝。」
單鄴倒吸一口涼氣:「別,你說謝謝我害怕。」
我沒好氣地沖他翻了個白眼兒。
這人就不配我給他好顏色瞧。
14
我爸媽知道這個事之後,又心疼又生氣。
也說Ṱū₌要去找我老闆。
我說別別別,單鄴已經找過他了。
老闆跟孫子似的向我賠了不是,還給放了一整個月的假。
話一說出口我就想抽自己嘴巴子。
哪壺不開提哪壺。
在他們面前我提單鄴幹嘛呀。
我媽:「噢?他已經幫你出過氣啦?」
我爸:「那我們家可得請他們家吃個飯,以示感謝。」
「……」
夫妻倆一唱一和。
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我真服辣!
不過這次我沒異議,確實得請人家吃頓飯。
要是沒他,我也許就成李·享年 28·舒荼了。
15
說是請客答謝,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兩家人在攀親。
我媽和單鄴的媽,倆人提前一天會面去逛了商場。
給我和單鄴一人買了一套新衣服。
嗯。
情侶裝「微笑」。
我恨不得當場把衣服從身上扒下來。
單鄴比我淡定,甚至還好整以暇地吹了個口哨:「蕪湖,還挺配。」
他冷不丁舉起手機:「三二一,笑一個。」
出於職業慣性,我對著鏡頭笑了。
「……」
「哎」單鄴拿胳膊肘撞撞我,「咱把微信加回來唄,我把照片發你。」
我掏出手機。
「你已通過了對方的好友請求,可以開始聊天了!」
「圖片」
「怎麼樣,是不是照的還挺好看的。」
我點開原圖,點了點頭:「我真好看。你,差點意思。」
他看著我彎了彎嘴角,啥也沒說。
這一幕被媒體拍下傳到了網上。
我在看手機,單鄴在看著我笑。
#單鄴舒荼情侶裝#
評論區一片譁然:
「就說他倆關係不簡單吧!」
「幾天不見情侶裝都穿上了 66666」
「所以之前那次就不是潛規則咯!」
「不一定,也可能是那次之後才在一起的。」
「當事人什麼時候官宣啊!!!」
我默默保存了媒體發在網上的照片。
你問我為什麼?
問就是不知道。
想存就存了哼哼。
16
我就睡了個覺的功夫,醒來微博又癱瘓了。
單鄴這個不叫人省心的傢伙!
他轉發了那條「所以之前那次就不是潛規則咯」的評論。
並說了一句「她本來就不是那種人」。
啊啊。
啊啊啊。
他下水湊什麼熱鬧啊!
我把他的微博轉發到微信:「你有毒啊?不是說好了冷處理的嗎?」
他回:「家長見了,情侶裝也穿了,網友都要我們官宣了,你還想著冷處理。啊,你好冷的心。」
「?說人話。」
「不如我們,假戲真做吧!」
我盯著手機里的這幾個字久久不能回神。
他在,胡說八道什麼。
這是能亂真做的事嗎?
他這根花心大蘿蔔,我可不敢收。
我敲擊螢幕打字:「不。」
「理由?」
「我不喜歡你。」
對話框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……
單鄴,對方正在輸入……
單鄴。
最後定在名字上,歸於平靜。
我盯著他的名字看了幾秒,「咔擦」鎖了屏。
螢幕鎖了還可以開。
有些東西鎖了,就不是那麼容易能重新打開的了。
17
我和單鄴是在同一座城市上的大學。
兩所大學離得不遠,坐地鐵一站路。
生在北方長在北方的我們,乍然去到南方,諸多的不適應。
人這種生物,在陌生的環境里尤其喜歡抱團。
即使對方曾經是死對頭,也不由得生出莫名其妙的親近來。
我們在微信上的聊天頻率激增,互相分享著各自每天的生活。
周末不上課的時候會約著吃飯,壓馬路。
我們兩個人一起走遍了那座城市的角角落落。
有什麼東西在我們之間發酵,悄然改變著,但是誰也沒主動戳破。
光著屁股一塊長大,沒把對方當異性的兩個人,面對那股洶湧而陌生情愫的侵襲時,顯得格外無所適從。
但身體比感情誠實。
我們總是並排走著走著,胳膊就撞在了一起。
他送我回學校,說再見時的那個擁抱,比最開始長了一倍時間。
騎單車帶我的時候,我的手從衣角溜到了他的腰上。
我想著,這樣順其自然挺好的。
總有一天能牽上手,再親上嘴的。
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單鄴變得回消息很慢,約他,他也總是有事出不來。
我有點兒慌,也有點急。
沒事先打招呼,就跑去他的學校找他。
通常那個點他都在籃球場打球。
我去到籃球場,他果然在那裡。
在那裡摸著陌生女孩的腦袋,笑得寵溺。
……他都從來沒有對我那樣笑過。
我給他發了條微信,問他在幹嘛。
他聽到提示音從褲兜掏出手機看了一眼。
就一眼,連鎖屏都沒劃開,就把手機放回了褲兜。
我想起戀愛經驗豐富的室友的話:
「男生忽然回信息慢了,人也喊不出來了,十有八九是有別的小妹妹了。」
「李舒荼啊李舒荼,你把戀愛進度拉那麼慢是不行的,男人都是急性子,等不住的。」
我當時還死活不信。
這下信了。
我難過站在遠處的樹下,看他把礦泉水擰開再遞給那個女生。
看那個女生挽著他的胳膊,倆人的身影慢慢遠去。
心裡揪的慌。
回去的路上我沒有坐地鐵。
一邊走,一邊哭。
走到宿舍,眼淚也差不多哭乾了。
我不是拖泥帶水的性子。
既然他已經有了新歡,那我就退出唄。
反正也沒真正開始過。
18
假期總是過的很快。
一眨眼的工夫,又該回去工作了。
這次的劇本是個古裝仙俠劇,我演女二號。
嘛,算是從三線演員上升到二線了。
可喜可賀。
這部劇有很多需要吊威亞的戲。
我之前古裝拍的少,又都是些女四號五號,用不著威亞。
為了演好這個角色,一遍又一遍地練習。
倒霉催的,還是出意外了。
威亞向下放的過程中,原本應該站在旁邊的女三號絆了一下,摔進場中。
為了避開她,我強行扭轉身體,把腰閃了。
疼得人都直不起來。
診斷結果為急性腰扭傷,需要臥床休息一周。
姜姐已經被辭退了,新的經紀人還沒找好,身邊只有一個實習的小助理。
剛大學畢業的小姑娘,啥也不懂。
我嫌她在跟前晃悠反而心煩,直接給她放了假。
我直挺挺地躺在房間裡,從天亮躺到天黑,完全沒胃口吃飯。
「咔嗒」門開了。
難道是小助理來給我送飯了?
「小於?」
「是我。」
!
單鄴怎麼會來這?
「別瞪了別瞪了,知道你眼睛大。」
他拎著個食盒,裡頭是我超愛的紅燒肘子。
我風捲殘雲地吃光了食盒裡的飯菜。
「……你餓死鬼投胎啊吃這麼快。」
「一天沒吃飯,餓了。」
聞言,他皺起眉頭:「受傷了還不好好吃飯,怎麼好得了?」
「stop」,我堵住耳朵,「男人說教,達咩達咩。」
「李舒荼。」
「喊我名字做什麼?有屁快放。」
「我不是在說教,我是在關心你。」
「今日份恐怖笑話。」
「李舒荼!」
他的嗓音染上了怒火。
「幹嘛!」
比聲音大小,who 怕 who 啊!
「我知道你受傷的消息匆匆趕來,不是為了聽你和我慪氣的。」
「喲嗬,誰要你來了?大可不必。」
我以為他這次也會被氣走。
我低估了他的不要臉。
他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:「你受傷了,我不走。」
跟著補充一句:「氣死在這裡也不走。」
耍賴可還行?!